不久前录了一期“知行小酒馆”的播客,正好也赶上了新的详谈的出版。播客主理人李雨白老师几年前曾经跟我做过同事,当时她刚从哥伦比亚大学读完硕士回国,对艺术充满热情。
之前她发了一份问题给我,本着提前做功课的想法,对每个问题都简单写了一些回答。书面做的简略的回答和实际录制时可能很不一样,但确实都是真实的想法。在后面我也附上了知行小酒馆的播客链接。
1.
Q:从你的职业生涯开始聊起,为什么最开始会进入新闻行业?后来又是如何进入商业访谈领域?是什么激发了你对商业访谈的兴趣?
A:我大学就是学新闻的,小时候就想当记者,但是当然那时候理解的记者跟今天的记者很不同。
我开始对商业感兴趣,是因为我入行做记者的时代刚好是经济高速增长的时期,在那个时期企业家们是当代英雄,是行动者和推动改变发生的人。
2.
Q:从记者到媒体主编、知识服务App主编、纪录片主持和播客主持人,你从来都不惮于尝试新的媒介,但是又坚守在内容创作这个领域里,让你的职业生涯像是像是创新和怀旧这看起来矛盾的两者的结合体,好奇你是怎么看待你的职业生涯的呢?其中的这些转折对你的思考方式又有哪些影响?
A:在我自己看来,我属于比较早地选择了一条道路,然后懵懂地走了下来。过程中间因为运气好,时代也好,所以经得起各种对机会的浪费,到今天还能继续走下去。
媒介的变化会让我思考很多。从报纸到杂志就很不同,从传统媒体到移动互联网就更不同,从文字到视频同样是剧变。
肯定会有影响,同时自己也会想要不要接受这种影响。举个例子比如我写公众号,我发现机器一直在试图训练我,就是通过给你流量的方式来教育你应该写什么。比如写阿马蒂亚·森只有1000左右阅读量,写俞敏洪5万多,写贾国龙有5.8万。那你要想想你到底要不要被教育。
3.
Q:最开始做《详谈》的时候,你的目标是什么?你希望通过它们实现什么?
A:两个目标,第一是给商业史留下底稿和原声记录,第二是通过知识的积累和传播来推动商业的进步。
4.
Q:从各种维度上来看,你的文字作品(报道、书籍、专栏、线上课程等等)都非常成功,那是什么让你决定进入播客领域?这对你来说是一个自然的过渡吗?
A:其实是疫情期间当时想找人聊天,然后我又是一个不怎么会跟人闲聊的人,于是就觉得是不是可以通过播客的形式来约人聊。
5.
Q:以最近爆火的雷军这期为例,你觉得播客和视频、文稿可以互通做到一鱼三吃吗?
A:我一直以来的观点都是不可以。
6.
Q:很多人对你的印象就是访谈商业领袖,但是无论从《李翔知识内参》到《详谈》,事实上你访谈了许多文艺领域从业者甚至是普通人,从导演饶晓志再到00后。好奇你都是怎么选择访谈对象的?要知道,这每一个话题就是一本书的体量,理论上选题压力应该很大的。
A:对,我经常跟人讨论选题,应该做什么。而且呈现方式本身会对选题和操作提出要求。如果是以书籍形式出版的详谈,要求就很高,如果是视频,又是另外的要求。
选题压力确实非常大。困难很多,但是后来发现选题才最关键。
7.
Q:你如何在访谈前做准备?你是如何研究你的访谈对象并设计问题的?
A:跟大家都差不多,就是看之前的采访、谈话、报道,如果是上市公司的话会看财报,包括跟认识、了解他/她的朋友聊天。
关于问题的设计,如果是长访谈的话要设计结构,按照结构推进;如果是短访谈的话要明确采访的目的,然后围绕目的设计问题。
8.
Q:你在访谈中是否有一套核心问题清单,还是更喜欢即兴发挥?你是如何在两者之间找到平衡的?
A:其实是结合的。我一直认为必须要有提纲。因为提纲可以划定和明确访谈的目的与节奏。打个比方提纲就像河道,在河道里面波浪可以任意翻滚。所以当然也有即兴发挥。
9.
Q:有没有哪次访谈的结果出乎你的意料?你是如何应对那些与你预期不符的对话?在面对那些不愿意深入分享的嘉宾时,你是如何打破他们的防线并引导他们打开话匣子的?
A:还好。我没有那么自大,认为对方必须按照我的预期来讲话。
10.
Q:在制作《详谈》过程中,最超出你预料的事情是什么?好事和坏事都可以分享。
A:第一是对出版行业不理解,我还在学习他们的工作方式和制作流程。第二就是外部环境变化太快了,所以会导致在预期之外的事情发生。
11.
Q:你如何处理访谈后的自我反思?我记得你说你录完播客之后不会再听,那你会怎样精进自己?
A:当然会反思,会去看采访记录,然后想应该补充些什么问题,以及我是不是错过了什么重要信息,没有更好去追问。
至于播客我会听上线版本。为什么没有剪辑的版本我很少听,我觉得还是跟目的有关,之前做播客的目的是为了了解其他人在做什么,为了谈话和聊天。可能是因为我没把播客当作品,所以没有那么深去介入制作环节。所以我们做得也没有那么好。
12.
Q:访谈了那么多厉害的人,你觉得他们的成功可以归因吗?天赋、家庭、环境、努力、运气对他们的成功贡献分别是多少?我读《详谈》,就会发现他们非常不一样,比如贾国龙会选择辍学,王宁在小地方读书上学时专心做生意。
A:对于一个没有很好背景、不能踩在父辈肩膀上前进的人,不断努力可以提高成功概率吧。所以我很看重努力。当然你说的其他因素都非常重要。没有人会蠢到否定时代因素和运气因素,但是个人努力是唯一个人可控的。
你说得对,他们是非常不一样。以及我还发现每个人对成功的定义也不一样。比如我问梁建章,你为什么不想把公司变得更大一些,现在携程几百亿美金市值,全力以赴追求把它变成几千亿美金市值的公司也是一个目标啊。但是他可能觉得去探索其他领域更好玩。
13.
Q:即使没法总结一套成功公式,你觉得他们身上有什么共性吗?有哪些共通的品质或特征让你感到特别值得学习?有哪些访谈对象对你的个人生活或职业发展产生了深远的影响?
A:共性就是每个人都有强烈的个性。所以我一直反对通过压抑个性的方去获取成功。
挺多人都对我有影响。比如马云肯定是,他对我有很多的激励。
14.
Q:因为和你打交道的很多都是成功的创业者,读者或者听众可能对你形成的印象是一位专注于成功策略的访谈者,好奇你怎么看待失败的人物?
A:《详谈》一直想做所谓“失败”的人物,但是一直没有找到很好的机会。很多原因吧,至少其中一个原因是,我认为我们的社会氛围还没有能做到包容和接纳失败者,甚至他们自己都不能包容和接纳自己的失败。
15.
Q:20 年(almost)商业访谈下来,你感受到的最大的变化有哪些?现在的创业者或者企业家给我们的感知会比较负面与悲观,是这样的吗?如果其中有乐观的,他们是做什么的?
A:是这样的,尤其最近几年,大家没有那么兴高采烈,不愿意彰显雄心了。
但是在具体的事情上其实还可以,大家仍然在做一些事情。就是“世界糟透了,但是我还好”。
16.
Q:作为一个长期记录并观察创业创新的媒体人,你是否有过想要躬身入局的念头?你对自己的定位是怎样的?
A:没有。定位就是记者和作家。希罗多德那样的人物。
17.
Q:去年你离开了得到,选择了彻底的自由,现在,你如何看待自己的职业和人生定位?这种自由是否带来了新的思考?如果有意愿参与某个具体的行业或项目的话,你最感兴趣的领域是什么?
A:我很幸运,如果要表达得装B一点,我现在想追求的是当一个伟大的记录者、伟大的非虚构作家。但是我知道这当然很难,也很大程度上依赖于所处的环境。所以有时候也觉得躺平挺好的。
我感兴趣的是了解最前沿的行动和变化,比如有一段时间我很想问问XX和XXX,我可以给你当个业务助理吗,结果他们都退休了。
18.
Q:在你出版的《详谈》和播客《高能量》中,您常常探讨宏观经济变化和社会舆论的影响,《高能量》这三个字是不是包含了你的一种期待,希望自己在舆论场中扮演一个更为积极的角色?
A:是的。
19.
Q:如果可以回到你职业生涯的起点,你会对那时的自己说什么?你希望未来的自己从中获得什么样的经验?
A:更勤奋一些。不要那么自大。多学习其他人。每次我都会因为过于相信自己而错过了学到更多。
播客链接:
https://www.xiaoyuzhoufm.com/episode/66d15603f96fa67c72491ec2?s=eyJ1IjogIjYxNmY3YjZkZTBmNWU3MjNiYjE2NjU2MiJ9
(转自:李翔李翔)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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